盛平扶着鬓角的胡须，坐在太师椅上端详着我，淡淡道。</p>

    “你六岁亡母，十六岁和外男私通被赶出家门，被祁王捡去成了他的细作，十九岁女扮男装参加科举。”</p>

    “盛羽，我说的可对？”</p>

    此时夜色沉沉，我头上是四四方方的庭院，身处一口灌满水的大缸之中，双手被绑在身后。</p>

    “要杀便杀，少废话。”</p>

    盛平挑了挑眉，轻笑道。</p>

    “杀你是小事。”</p>

    “我对你了如指掌，但我想不通，你为何恨上了盛家。”</p>

    “你阿娘难产而亡，你被赶出家门，顾小娘被打死是咎由自取，你的怪了谁？”</p>

    盛崇礼和盛平是一路货色，就算别人没了性命，也毫无怜悯之心，只觉得被溅了一身血的自己可怜。</p>

    “我三岁就启蒙了，早也用功，晚也用功，没有一日敢歇。”</p>

    “你在闺阁里睡觉时，我顶着严寒酷暑拼命读书，盛家的前程都压在我肩上。”</p>

    “千金刁钻跋扈，我看似娶了千金，实则嫁给了相府，多少人阳奉阴违骂我是赘婿。”</p>

    “为了盛家，我弃文从武，在尸山血海中杀出功名，你却害父亲丢官重病，把母亲告上公堂。”</p>

    盛平倏然起身，掐着我的脖子质问道。</p>

    “盛羽，你凭什么？”</p>

    “我受的苦不逊你分毫，我从未心生怨怼。”</p>

    “你凭什么因为一己之私，毁了整个盛家？”</p>

    享受着盛家全部资源，被盛崇礼拼命托举，踩着妹妹庶母的命当垫脚石的人。</p>

    竟然，还认为自己委屈？</p>

    人与人的悲欢不能相通，我只想跟他同归于尽。</p>

    我揪出衣袖里的刀片，快速割着手腕处的绳子。</p>

    忍着颈上的刺痛，额上青筋暴起，仰头瞪着盛平。</p>

    “若我是男孩，绝不逊色与你，你还有被盛家看重，还有受这些委屈的机会吗？”</p>

    “最起码，我不会对着家人敲骨吸髓，还觉得自己委屈。”</p>

    盛平松了手，眼神狠厉。</p>

    “是，我承认。”</p>

    盛平抡起一拳打在我下巴上，我的头重重的磕在缸沿上，缸里的水全红了。</p>

    “但你是个庶女，你出身低贱，就该安分守己。”</p>

    盛平摁着我的头，把我往血水里摁。</p>

    我正巧割断了绳子，反手一刀朝他颈部刺出。</p>

    盛平是武将，反应极快，当即后退一步，一剑向我砍来。</p>

    我一跃而起，踩在缸沿上，堪堪躲过了剑。</p>

    “希望你下辈子，也做个庶女，就知道自己有多恶心了。”</p>

    我踩着缸沿向上一跃，盛平抓住了我的脚踝，把我摔在地上。</p>

    这是个肃静的小院，横七竖八布满竹架，各色衣物影影绰绰的挂在竹竿上，像是浣衣坊。</p>

    我就近从水盆中抓起一件衣服，湿淋淋的向上一甩，衣服如蛇般缠绕住竹竿，我向下一拽，将竹竿握在手中，对着盛平的腰腹挥去。</p>

    盛平不躲不闪，一手握住了竹竿，真气一爆，噼里啪啦，竹竿逐节碎裂。</p>

    我一怔，来不及脱手，被竹片划的满手是血。</p>

    盛平娶妻之后随岳丈习武，不过三五年，就有这般造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