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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见一盏亮得令人发怵的灯,一条由星星点点的灯火组成的彩带从这灯里喷射出来。阿姆涅丽丝在吟唱着,一边轻轻地摇动那根绿色羽毛。乐队呢,绝非尘世所有,音响异常丰满。不过,对此情此景我是无法形诸词语的。总而言之,在正常的梦中音乐乃是无声的……(在正常的梦当中?什么样的梦才算比较正常呢,这还是一个问题!不过,我这是在开玩笑……)它是无声的,而在我的梦中它可是宛如那仙乐一般而可以听见的。主要的是,我可以随心所欲而去使这音乐得到加强或减弱的。记得,(战争与和平)中就描写过:别佳-罗斯托夫在半睡半醒的朦胧中就体验过这种状态。列夫-托尔斯泰——真是卓越不凡的作家!

    现在来说说那透明:是这样的,透过《阿依达》那一浪一浪地流溢开来的色彩,我那张从书房的门里才可以看见的书桌的桌边,那盏灯,那锃亮锃亮的地板,全都栩栩如生清晰可见,而透过大剧院乐队的声浪,一阵令人愉快地踏动着的、犹如那低沉的响板在叩击着的、轻盈的脚步声,也端然可以听见。

    这就是说,——八点钟了,——这是安娜-基,她这是上我这儿来,来唤醒我,并向我通报急诊室里的情况。

    她料想不到,没必要来唤醒我的,我什么都听得见,我能同她交谈哩。

    这种体验,我昨日就领略了一回。

    安娜:——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

    我:——我听见了……(小声对音乐说——“再响一点儿”)。

    音乐——强大的和弦。

    升D调……

    安娜:——已有二十人挂号。

    阿姆涅丽丝(在吟唱)。

    不过,这是无法形诸书面的。

    这些梦是否有害?噢,不会的,做过这些梦之后,我起床时便是浑身有劲,精神振奋,我工作也顺手了,我甚至都有了兴趣,而这先前是没有过的。无怪乎,我的所有思绪曾经全都集中到我昔日的妻子身上去了呢。

    而现如今呢,我心情平静。

    我心情平静。

    三月十九日。

    夜里,我跟安娜-基吵了一架——

    我可再也不去配制那溶液了。

    我便劝她:——

    蠢话,安努霞,难道我是个小孩子,是不是?——

    我不会去配的,您会毁了的——

    喏,那就随您的便吧。您可要明白,我胸口疼呀!——

    您该去治疗的——

    在哪儿治?——

    您该离开这儿而休假去。吗啡治不了什么病。(后来,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当时真不该给您配制了第二瓶,为此,我不能饶恕自己——

    难道说我成了瘾君子,是不是?——

    没错,您这就要成为瘾君子了——

    这么说来,您是不去配-?——

    不去。

    就在这会儿,我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有那种令人不快的本事——发狠,主要的是,在我自个儿不对的时候还去叱责别人。

    不过,这事并不是马上就发生的。我上卧室去了。我看了看,那瓶子底部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在晃荡,我把它吸入注射器,——原来只有四分之一针管。我将这针管用力一掷,差一点就将它摔碎,我自个儿也哆嗦起来。我小心翼翼将它拾起,仔细端详了一番,——一点儿裂缝也没有哩。我在卧室里呆坐了大约二十分钟。我走出来,——她不见了。

    她走了。

    您瞧,——我憋不住了,找她去了。我朝她那厢房亮着灯的窗户敲了敲。她出来了,裹着头巾,来到那小门廊上。夜,静悄悄,静悄悄。雪,疏松而酥脆。远处的天际,荡漾着春日的气息——

    安娜-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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