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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像个服刑的罪人一样在其他罪犯之间行走。再也没有树木、没有公园、没有道路房屋,除了云水之外一无所有。而且会不断地感到脚下这艘船的震动。在暴风雨的日子里,他将靠在舱壁上,抓住舱门,或者紧紧扣着床板,免得自己滚到地上。在风浪平静的日子,他将听到螺旋桨震动的轰鸣,并且感觉到这条载着他的船正在悄悄不断往前走,单调地、惹人恼火地悄悄往前溜走。

    他于是感到自己所以被逼进这种流放生涯,只是因为他的母亲曾委身于某个男人的爱抚。

    他一直朝前走,全身无力处于即将被放逐的人的忧郁凄凉之中。

    在他的心绪里,对交臂而过的陌生人不再有高傲的蔑视感——那种带倔傲性的憎恶感,而是忧郁地想和他们交谈,想告诉他们自己即将远游,离开法国,请他们倾听自己,从他们那里得到安慰。在他的心灵深处感到的是一个穷人羞愧难堪而又强烈的想伸手乞求的心态,感到需要有人为他的远行而痛苦。

    他想起了马露斯科。只有那个老波兰人对他的友情足以使他感到真正的扼腕之痛;于是这位医生决定立即去看他。

    当他走进店里的时候,药剂师正在店柜的大理石乳钵里研磨药面,略略一惊,放下了工作说:

    “怎么老看不到您了?”

    年轻人解释说他这一向在到处奔走,但没有说明理由。接着就坐下了问他:

    “嗨,生意何如?”

    生意不好,不顺。竞争真是吓人,而且在这个工人区里病人又少又穷。这儿只能卖些很便宜的药;那些医生也从不开贵药,而靠那种贵药本可以赚上五倍。这个老人作结论说:

    “再这样过三个月就该关店了。我若不是想仰仗您,我的好医生,我早就脚底擦油了。”

    皮埃尔感到心里很不好受,既然事已至此,他就决定摊牌:

    “啊!我……我……我对您不会再有什么帮助了。下个月初我就离开勒-阿佛尔。”

    马露斯科受到的震动剧烈得使他摘下了眼镜:

    “您……您……您刚说的什么?”

    “我说我要走啦,我可怜的朋友。”

    老头儿惊呆了,感到他最后的希望也垮了,于是对他追随的、爱戴的、寄予期望的人竟然如此抛弃了他,突然起了反感。

    他嘟嘟嚷嚷地说:

    “怎么会轮到您这样,把我卖了,您!”

    皮埃尔受到感动,他竟想去拥抱他,说:

    “但我没有出卖您。在这儿我毫无办法给自己找个位置,我是作为一条越洋轮上的医生走的。”

    “唉!皮埃尔先生!您曾满口答应我帮我过下去的!”

    “可是您要我怎么办呢!我自己也得活呀。我没有一个钱的财产。”

    马露斯科反复说:

    “这不好,不好,您这么做。我除了饿死之外,别无办法。我,我这把年纪,这算完了,完了。您背弃了一个跑来追随您的可怜老头儿。这不好。”

    皮埃尔想解释、争辩,列举他的理由,证明他别无办法;这个波兰人一点不听,对这种背弃感到气愤。他最后涉及那些政治风云,竟说:

    “你们这些法兰西人,你们不守信用。”

    于是轮到皮埃尔气忿忿地站起来,略带傲慢地说:

    “您不公平,马露斯科大爹。所以决定我的这一行动,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您应该明白这一点。再见了。我希望下次见到您时,您会更明智一点。”

    接着就走了。

    “算了,”他想,“没有人会真心为我抱憾。”

    他的思绪搜索过所有他认识的人和曾经认识的人,在所有排列在他回忆中的人脸里,想起了啤酒店里那个曾引起他怀疑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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