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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狠掐了一下。那只手象被蜂蜇一般,猛地缩回去了。兰花忍受着煎熬,终于等到了窗户纸发亮。

    她起身穿好衣服,没等孩子睁开眼,就一个人溜下坑,出了门。

    她象受伤的母牛一般,几乎是小跑着转到公路上,在黎明中出了寂静无声的到罐子村,向石圪节公社走去——她要向公家告那个不要脸的“南洋女人”。

    当兰花气喘吁吁地进了公社院子的时候,公家人刚刚吃完了早饭。公社干部过春节后大部分还没有回来,只有文书和主任涂治功。

    兰花一进徐治功的办公室,就鼻子一把泪一把向主任叙说起了她的苦情。

    徐治功几乎一直笑着听这位农村妇女说完她的不幸。他喷了一口烟,说:“现在这社会,这号事不算事!我们管不了”

    “你们连坏人也不管了?”兰花瞪着红肿的眼睛,问徐主任。

    “那你写状子告嘛!”徐主任仍然笑着说。

    “我不识字。”兰花难住了。

    “那你找个人写嘛!”

    “你给我找个人……”

    “这又不是我的事!”徐治功不耐烦地说,“我把这号事也管了,其它大事谁管呀?”

    “你不找个人,我就住在你这里不走!”创伤深重的兰花也不顾一切了。

    “咦呀,你给我耍起了赖!”徐治功叫道。

    “我就不走!”兰花说完,竟然放开声嚎了起来。

    心烦意乱的徐治功只好把公社文书叫来,对他挤挤眼:“你去给她代写个状子!”

    文书对主任会意地点点头,便劝说兰花不要哭,跟他到隔壁窑洞写状子。

    兰花立刻顺从地跟文书别了隔壁;接着又向这位年轻的公家人叙说了一遍“南洋女人”和她丈夫的长长短短。不一会,徐主任过来了,声色俱厉地对文书说:“你带两个民兵,立刻到罐子村去,把王银满和那个女人捆到公社来!”文书马上站起来,说:“我这就去!”

    兰花瞪大眼,喊叫说:“怎连我男人也绑呀?”徐治功说:“怎不绑你男人?这号事主要是整治男的!”“那不能!”可怜的女人叫道,“我是来叫你们光把那个女人撵跑……”

    徐治功对文书挤挤眼:“快去吧!把王满银绑紧些!”

    文书一本正经正准备往门外去,兰花一扑起来,从文书手里夺回“状子”,说:“你们不要去,我不告了!”

    她说完,便很快起身出了公社大门。徐治功和文书站在门台阶上张开嘴只是个笑。

    可怜的兰花出了石圪节,又折转身往家里走。她原指望公家把那个坏女人赶跑就行了,结果公家要把她男人一齐绑走。她舍不得让男人受罪……当她痛不欲生地返回家里后,无耻的丈夫和那个女人正在锅灶上做饭。狗蛋在炕上嚼奶糖;猫蛋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兰花本想扑上去撕那个不要脸女人的脸,但“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又使她放弃了这种打算——她一闹,一家人在村里就要臭一辈子!

    她问儿子:“你姐姐呢?”

    “姐姐到外婆家去了”狗蛋津津有味地吃着糖。女儿一个人跑到双水村去干什么呢?

    痛苦的兰花脑子已经完全乱了。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王银满若无其事地厚着脸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一个人走到后窑掌的黑暗处,两只手胡乱地翻搅着,耳朵里塞满了各种杂乱的声响。

    当她糊里糊涂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些红绿纸包时,突然怔住。她想起,这是几年前满银贩卖剩下的一些老鼠药——当年正是这些药让公社把他拉到双水村的工地上,劳教了十几天。

    兰花面对着这些小纸包,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些药的出现,似乎是一种命运的安排,使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死。是呀,她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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