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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知书紧贴胸口,痴呆呆僵立。

    “号外,号外!”小邮递员跨上自行车,飞驰呼叫,“邵火把进京赶考中进士啦!”

    于芝秀在翠柳下翻过来掉过去看那封大红通知书,触景伤情,百感交集,泪水潺潺而下,眼前就像烟雨迷蒙。

    “芝秀……”火把在于芝秀的泪眼朦胧中走来。

    于芝秀抹下一大把泪水,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说:“恭喜你。”

    火把不敢看她那凄惶的神色,躲避她的目光,说:“这一年你也有不少新气象。”

    “多么想再从头活一回呀!”于芝秀悲凉地一声长叹,晚了。”

    他们沉默无语;池塘里鱼儿在荷叶下戏水,红翅膀的蜻蜓成双成对地落在荷尖上,一只青蛙噗通跳入水中,把他们惊醒。

    “芝秀,给我通知吧!”火把小声说。

    于芝秀把洒满泪痕的大红通知书递到他手里,问道:“你一步登天,还看得上天香那个野丫头吗?”

    “难道你愿意我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火把冷峻地反问道。

    “不……要……学我。”于芝秀掏出手帕蒙住脸,挥了挥手,“快去向天香报喜吧!”

    杨家的自留地,六口人一亩八分,水柳篱笆夹成一块菜园,大蒜已经收成,又种上秋菜,鲜姜也已经刨出,新栽晚黄瓜,大葱翠绿挺拔,红辣椒在菜畦的密叶中像朵朵火花。园中打了一口井,土井上搭一架葡萄,井旁野花丛生;天香一边摇着辘轳把浇园,一边吸溜着鼻子啼哭。

    “天香!”火把从水柳篱笆上跳进园去。

    天香松了手,绞到半路上的柳罐斗又砰地坠落井中。火把三步两步来到她身边,扳住她那抽搐的肩膀,两人脸对脸儿,含泪相望。

    “你……熬出了头……”天香闭上一双泪眼,“我……不累赘你。”

    火把一把撕开身上的汗衫,露出他那宽厚的紫棠色胸脯,说:“天香,你的眼睛是镜子,照得见我的心。”

    天香哭笑着投入火把的怀抱。

    这时,村北口的杨、邵二家,正发生一场吵闹。

    邵正大在十亩果园,也听到小邮递员广播火把考中农学院研究生的喜讯,几位老兄弟起哄叫他请客;他跑回家开柜取钱,打算到小卖部买一瓶好酒,几样下酒菜,老哥们在果园里庆贺一番。锦囊大婶哭哭啼啼走进来。

    “正大兄弟,你给我们做主呀!”锦囊大婶迎门当户跌坐在一棵雪花梨树下。

    这两家虽然已经结亲,老人之间却还没有完全解开疙瘩,并未正式复交。

    “嫂子,你是来滚车道沟子吗?”邵正大以为锦囊大婶前来无理取闹,虎起脸,瓮声瓮气地问道。

    “你家火把金榜题名,嫌弃我家天香啦!”锦囊大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天香是个血性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只求你把她葬在邵家坟地,也不枉她一片痴情。”

    “你听说火把变了心?”邵正大的眼睛瞪得铜铃大。

    “全村都哄动了。”花轱辘老头也蔫头耷脑地走进来,“正大,哥哥在你身上亏了心,认打认罚;我把天香嫁给火把,四间新房当陪嫁,也是为了立功赎罪。

    “大哥,大嫂,你们放心!”邵正大面皮紫涨,乱蓬蓬的胡髭扎煞开来,“我去找那个小畜生!他胆敢跟天香变了心,我打折他的双腿,叫他走不进大学堂的高门槛。”说着,就像一头牛,横冲直撞而去。

    这本是花轱辘老头和锦囊大婶作弄的活局子。直肠子的邵正大中了计。

    “正大,正大,你可不能下毒手呀!”花轱辘老头和锦囊大婶紧追慢赶,“门婿半个儿,你打坏了火把,就是要了我们的半条老命。”

    邵正大一马当先,花轱辘老头和锦囊大婶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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