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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洛文哥,快到我家去!”

    雷雨中,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青凤连连喊叫他。

    青凤摸着黑,收拾散乱在地上的被褥、包裹和书籍,又喊了一声:“洛文哥,到我家去!”便在雷电交加中先跑走了。

    绵密的雨,穿过伞柳,浇透了洛文的身体,他还是一动不动,变成了石头。

    “洛文哥,到我家去吧!”

    突然,他那被冷雨浇得麻木僵硬、冻在了饮马石槽上的身子,被青凤那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搬动起来,又牵起他的一只冰冷的手奔跑。在泥泞的道路上,他们摔了一个又一个流星赶月的跟头。

    青凤把洛文操进柴门,又推进屋去。

    温良顺扑下炕来,不顾洛文满身泥水,紧紧抱住他,老泪纵横地哭道:“孩子,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

    青凤端进一壶酒,眼里噙满泪花,说:“文哥,喝口酒吧!散散寒气。”

    温良顺给洛文脱下沾满泥水的衣裳,又给他披上一条棉被。

    一口酒下肚,一股暖流直通周身上下,麻木、僵硬,失去了知觉的洛文,从凝固的眼睛里,淌下了滔滔热泪。

    青凤又给洛文做得一碗热汤面,漂满金黄的蛋花,翠绿的黄瓜片,香气扑鼻。温良顺从女儿手里接过碗来,捧给洛文,说:“孩子,你哥哥嫂子跟你一刀两断了,我这儿就是你的家!”

    “文哥,你就在我们家住下来吧!”青凤在外房给洛文洗着泥水衣裳,“住在我的屋里。”

    “你到哪儿去住呢?”

    “我跟我爹住一屋。”

    “那怎么行呢?还是我跟大叔一屋住。”

    “你要看书写字,一个人住一屋方便。”

    “我哪儿还有看书写字的兴致呀?”洛文悲哀而又委屈地说,“就因为我会看书,会写字,才把我看得比地、富、反、坏更危险,更凶恶。”

    “那是他们昧着天良说话!”温良顺拍得炕沿山响。“共产党栽培你念书,你在共产党的学堂里念书,念的是共产党的书,怎么会念出比地、富、反、坏还危险,还凶恶?”

    青凤满面怒气,却眼中含泪说:“文哥,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你要是不想上进走下坡,我头一个看不起你!”

    “是呀!”洛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能自己把自己开除出党。”

    “说书唱戏,那些成气候的人,哪一个不是熬过了三灾八难?”温良顺那苍凉的声音,充满柔情,“孩子!别眼观三指远,国家早晚有想起你们这些人的时候。”

    吃过饭,洛文被送进青凤的屋子。

    这是一间农村姑娘的闺房。雪白的蒲苇新席,浅绿的冷布窗纱,炕上地下,一尘不染,满屋子淡淡的清香气息。温良顺只有这个女儿,女儿是他的命根子,从青凤二十岁起,他就年年给女儿预备嫁妆。两口黄杨木箱子,杜梨雕花的墙柜,还有一套新式的桌椅,都罩上荷花小鸟的塑料布。

    青凤把洛文的书籍放在桌上,笑吟吟地说:“我这套桌椅给你使用,你得多看几本书,多写几万字。”

    “我还是趴炕沿吧!”洛文感到于心不忍,“这是你的陪嫁,别给你弄脏了,碰坏了。”

    青凤陡地涨红了脸,嗔怒地说:“你把我当成了小心眼儿!”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我送给你了!”青凤霍地揭开塑料布,露出崭新的油漆桌面,又从头上拔下发夹,在漆面上划出洛文的名字。

    “你……你真!”洛文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书可以忘忧,写字更能消愁;洛文在大学上的是数学系,别人眼里感到枯燥乏味的公式和数字,在他眼前却织成满天彩虹和云锦,呈现出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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