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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学的人。”

    “他……他还没有家眷?”郝二嫂脸色惨白,头上出汗;只是躲在周翠霞背后,郝大嘴岔子看不见。

    “错过了初一,又耽搁了十五,谷大兄弟至今一人一口。”郝大嘴岔子的口气充满惋惜,而且忿忿不平。

    “他的才学人品我都中意;只是……”周翠霞一咬嘴唇,狠了狠心,“地、富、反、坏、右,黑五类里他还是末等;我嫁给他黑上加黑,更成了人下人。”

    “他在牛背村,比贫下中农还吃香。”郝大嘴岔子虽不会说话,却也有些夸大其词。“牛背村的乡亲们恨不能打个佛龛,把他这个土圣人供起来。

    周翠霞鼻孔里哼道:“那也不过是一座泥菩萨,自身都难保。”

    “你不嫁他,嫁谁?”郝大嘴岔子火了。

    “嫁你,嫁你!”周翠霞一口咬定。

    郝二嫂好像松了口气,脸上见了笑容,说:“我保这个媒吧!”

    柳枝编笆,抹上麦芋泥,郝大嘴岔子在三间土房西侧,搭起两间棚屋。郝二嫂不愿大伯子吃亏,带着女儿抢先搬进棚屋去。又把三间土房的东屋刷了墙,糊了顶,门窗贴上红喜字,就算郝大嘴岔子和周翠霞的洞房。

    “领一张结婚证吧!”周翠霞怕自己不是明媒正娶,又无一纸公文为证,不能摇身一变而改换成份。

    “公社砸得稀烂,干部跑得四散,找谁领证?”郝大嘴岔子的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下,“办两桌酒席,请三亲六友一吃一喝,就不算私姘搭伙。”

    “偷来的锣鼓敲不得!”周翠霞心中有鬼,不敢公开亮相,“烧三股香,拜个天地,鬼神作证吧!”

    “四旧破了个净光,到哪儿买高香?”郝大嘴岔子一张嘴,喷出阵阵浓烈的旱烟味儿。

    周翠霞东躲西闪皱鼻子,说:“呛死人!”

    “你摘几片百合叶,堵上鼻子眼儿。”郝大嘴岔子很想嘴上贴封条,可又不能不说话,只得嘬腮缩小口型。

    周翠霞眼珠一转苦起脸儿,说:“我头上无毛像个尼姑,你不嫌我丑,我自个儿却败兴,还是等我长出满头青丝,咱俩再同床共枕过身子。”

    “我正要向你告假哩!”郝大嘴岔子转身就走,“队长又叫我看青,我得日夜在青纱帐里巡逻串垅,不吃饭不回家。”

    “你跟那姓谷的见面,可别跟他说我到了你家呀!”周翠霞慌了神,扑上去抱住郝大嘴岔子的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能无。”

    她叮嘱了一遍又一遍,郝大嘴岔子不得不点头称是,才撒手放行。

    郝家祖传一口长柄鬼头刀,郝大嘴岔子把这口刀扛在肩上,酷似周仓,唱唱咧咧大摇大摆出了村。

    出村沿着上马封金河汊子走,隔河便是牛背村的土地。一河之隔,不过几尺宽窄;郝大嘴岔子远远的就看见,河汊下稍岸边,有飞溅的烟火星子。

    “是兄弟吗?”郝大嘴岔子亲热地问道。

    那个蹲在岸边抽烟的人站起来,笑问道:“大哥,不想挣那一天两块六毛四,又重操旧业啦?”

    “我这个人心软。”郝大嘴岔子飞身一跃。跳过河汊。“我不喝醉了酒,武斗不敢下手,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活。”

    愁眉锁眼的谷秸苦笑了一下,说:“有你跟我风雨同伴,我就不觉得自己是孤魂野鬼了。”

    “你枕边少个说知心话的人,才冷冷清清呀!”郝大嘴岔子把烟荷包递给谷秸,叫他卷烟再抽一支,“兄弟,以你过去的学问、官职,怎么没娶上个如花似玉的弟妹呢?”

    一颗贼星,划破天空,带着一道白光,好像坠落在大河里;惊扰得青纱帐中的蝈蝈慌了腔乱了调儿,嘈杂一片。

    夜深人静,星光月色,草声虫鸣,最能引人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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