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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摊包伙。早晨是油条和豆汁,午饭是荤素炒饼,晚饭是小米面贴饼子和牛骨头杂烩汤。谷秸虽是县级待遇,每月的全部供给也不过二百四十斤小米,吃包伙就用去了一百八十斤;嘴馋了还到附近的会仙居吃炒肝,门框胡同吃爆肚儿,一条龙酒楼吃涮羊肉,二百四十斤小米整个儿填了嘴。多亏他父母双亡,又无妻小,一个人吃饱了天下不饿,才能无忧无虑。

    谷秸形单影只,全靠哼唱京戏消除寂寞。他醉心程(砚秋)腔,《哭冢》、《骂殿》、《刺汤》、《抗婚》,都哼得像那么回事儿。他进城刚领到津贴,正赶上程砚秋在长安大戏院演出《荒山泪》、《锁麟囊》、《碧玉簪》他连听了三场,二百四十斤小米花得一粒不剩,只得四处向老战友告帮,才混过了头一个月。然而,他丝毫不悔,有如孔夫子只顾闻韶而忘了吃肉。

    晚上下了班,他从饭摊上填饱了肚子回来,关在倒座南房里,读书看报写字。读着读着,看着看着,写着写着,忽然嗓子眼儿发痒,便情不自禁低声轻唱起来。越唱兴致越高,不免得意忘形,声音高上去,收腔又余音袅袅,想不到窗外竟有人捧场,喊了声:“好!”

    他推门一看,竟是金宝库的爱妾周翠霞。

    金宝库本来胆小如鼠,多年的反共宣传又深人脑髓,虽然谷秸不过是个呆头呆脑的迂夫子,他却觉得笑脸之下还有一副青面獠牙,龟缩在内院不敢跟谷秸照面。为了躲避“剥削”二字,又辞退了老妈子,采办柴、米、油、盐、肉、菜,便由周翠霞跑街。

    周翠霞趁此机会正可逛公园散心,看电影解闷儿;而且水过地皮湿,采办中捞点外快,积攒私房钱,可算一举两得。

    周翠霞一天出来进去不知多少趟,谷秸都“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没有瞟过她一眼。周翠霞一向以狐媚美人自居,任何男人看见她都会丧魂落魄,而谷秸竟眼角也不(目-)一(目-)她,心中十分忿忿不平,千方百计要引起谷秸的注意。今晚她外出闲逛回来,隔窗听见谷秸哼唱京戏,行腔吐字都够板眼,正好找到进身之阶,喝一声彩是投石问路。

    谷秸看见,周翠霞站在窗外花畦旁,月色花光中搔首弄姿。

    周翠霞不知从何日何时,已经改头换面,脱下裸露两只肥白膀子的花旗袍,穿起经过她巧手加工的延安干部服。条是条,块是块,棱是棱,角是角。两只xx子像两个坟座,目光如钧又带着刺儿;紧身、抱腰、裹臀,曲线毕露,摇曳多姿。

    “原来是……”谷秸点点头,干咳两声,“周同志散步刚回来?”

    “谷队长,高抬小妇人了。”周翠霞不等谷秸关门,一只脚已经迈进南房门槛,“小妇人是个烟花女子,不配您尊称同志。”

    “革命不分先后,只要愿意革命便可以同志相称。”谷秸平易近人,循循善诱,“欢迎周同志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走上革命道路。”

    “愿走,愿走!”周翠霞在谷秸办公桌旁的座椅上安放了屁股,“我要两步并成一步走,三步当作两步行。”

    “跑步前进,后来居上。”谷秸给周翠霞倒一杯白开水,以免失礼,“许多参加革命比我晚得多的同志,一个个都超过了我,便是明证。”

    周翠霞判定这个迂夫子不会赶她走,便把整个屁股落实在坐椅上,媚笑道:“刚才我偷听谷队长的程腔,声情并茂可以乱真。”

    “过奖,过奖。”

    “干唱伤嗓子,我家男人会拉胡琴,叫他给您伴奏托腔。”

    “不敢,不敢。”

    “您等着,我就来。”

    周翠霞一个拧腰摆胯,轻身风摆杨柳走莲步,进内院去了。

    过了好大工夫,周翠霞像牵着一匹懒驴上磨,左手拎着一把二胡,右手扯住金宝库的袖子,嘴里哄着骂着,来到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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