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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嘴打听了大半年,才找着了她们的下落。”

    叶三车从心乱如麻中定住了神,长长呼了一口气,说:“这一座院子两间屋,都是金瓜她们娘儿俩的,你们一家人团圆吧!”

    “亲人儿,你把这个黑心贼赶走,别撇下我们呀!”蓑嫂从窝棚小屋里哭喊着扑出来,却被杨小蓑子拦腰死死抱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叶三车忍痛而别。

    他在花街的龙头上,又搭起两间窝棚屋。梆打三更,帮工的人都散了,桌面上还有一点残酒剩菜,叶三车正要收拾碗筷,杨小蓑子探头缩脑而来。

    “三车兄弟,恭喜恭喜!”杨小蓑子打躬作揖,“金瓜她娘告诉我,那一座小院两间屋,原来是你的。秃老鸹占了花喜鹊的窝儿,真叫我过意不去。”

    “老哥,快别说这话!”叶三车反而感到羞愧,“我不知道你还活在人世,才跟蓑嫂……”

    “露水夫妻,也是前世的缘分儿,怪不得你。”杨小蓑子笑笑嘻嘻,满不介意,“三车兄弟,难得你待她们娘儿俩那一片真情,我想高攀跟你拜个把兄弟。”

    叶三车虽然打心眼儿里不愿意,也只得答应。

    他们望空草草拜了两拜,匆匆叩了三个头,杨小蓑子急忙把那一点残酒剩菜吃净喝光。

    杨小蓑子跟蓑嫂和金瓜母女团聚,好吃懒做,恶习不改。他一不出外佣工,二不租田种地,三不下河打鱼,四不做小本生意,白天粘在炕上睡得像死狗,天一黑就钻到花街熊腰上的河卡子里鬼混。

    一天,叶三车踏着月色回家,只见河卡子上的税警连阴天蹲门,吓了一跳。

    “连警官!”叶三车嘻嘻哈哈,先给这个家伙戴一顶空头的高帽儿,“我门前不走船,树上不长鱼,您怎么不在水上把关,跑到旱地来收税?”这几句话,又是拐弯抹角,骂人不带脏字儿。

    “叶三车,本官无事不登三宝殿!”连阴天从他那黑狗皮的制眼口袋里,掏出一纸文书弹了弹,“杨小蓑子欠下我四石黄豆的赌债,他写下这一纸文书,打上手模脚印,我的中保,把他的老婆典给你三年零一节,你替他还账。你要是不掏这个腰包,我就留下蓑嫂当上炕的小老妈儿,只是我那个小娘儿们满肚子山西老醋,还得大费唇舌。”

    叶三车浑身起了火,暴跳八尺高,大叫道:“杨小蓑子在哪里?我把他开膛破肚,挖出他的狼心狗肺!”

    “他又到关外当奉军去了。”连阴天板着面孔,很不耐烦的神气,“叶三车,你要是舍不得出血,我那个小娘儿们又不许我尝野味儿,那就把蓑嫂典给别的男人吧!”

    叶三车气得跺脚两个坑,说:“明天就还!”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连阴天晃了晃手中的文书,“明天你把文书拿到手,尽管四脚八叉睡在蓑嫂的炕上,再不是偷来的锣鼓敲不得。”

    叶三车每年六石黄豆的工钱,半路支取,七折八扣,总算还清了杨小蓑子的赌债,颗粒皆无了。

    果然,肉包子打狗,杨小蓑子一去不回头。蓑嫂见叶三车不肯搬到凤尾来,自个儿找到龙头去。

    “亲人儿!”蓑嫂一头扑到叶三车的怀里,放声大哭,“咱俩这一回合了灶,死也不拔锅了。”

    跟杨小蓑子过了一年,蓑嫂像老了十年。脸庞和身子黄皮寡瘦,深深的鱼尾纹爬满了眼角,愁眉锁眼没有神了。

    叶三车被她哭湿了胸膛,心如刀割。但是,等她的眼泪哭干了,他却轻轻把她从怀里推开来,望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金瓜她娘,我好歹跟杨小蓑子那条癫狗拜了把兄弟,你就是我的嫂子。名分变了,我不能败坏人伦大礼。”

    “杨小蓑子把我典给了你,还有什么人伦?”蓑嫂又哭又吵,“我好比你花钱包下的私娼窑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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