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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 围
。于是在那一天,许多别的中青年工蚁们,从它的唾液之中接获了这样一种“思想”的暗示:免开尊口,少说为佳;人微言轻,说对了又如何?而说错了却有可能一辈子成为错误的典型……

    于是那许多别的中青年工蚁们,在那一天里,对它们所亲历的洞内洞外的“狂风”,都变得讳莫如深,沉默寡言,明哲保身起来。

    经验一旦被“事实”证明是经验,便往往上升为权威认识。而权威认识一旦形成“经验主义”,并受到普遍的尊崇,再要推翻则十分不易了。甚至怀疑它都是狂妄的。

    那一天里这一群蚁都不再出穴了。都自觉或半自觉地聚在老蚁身旁,听它讲种种关于“风”的知识。它一边接受着几名青年雌蚁的按摩,一边谆谆教导。它的教导一言以蔽之那就是——“风”是某种神明打的喷嚏。那神明在它的语言描绘之下,听来像一只无比巨大的蚂蚁。蚁的想像力毕竟是有限的,对于神明和对于妖魔的想像,都难免接近着蚁。

    第二天依然是一个明媚朗日。

    俩兄弟起得比蚂蚁们还早。阳光总是先从窗子照入人的房间,其后才从那道裂缝射入蚁穴。

    弟弟一睁开眼就说:“哥,我今天还要弄蚂蚁玩儿。”

    哥哥说:“行呀,今天咱们换个玩法儿!”

    于是哥哥找到一支香,一折为二。自己一截,弟弟一截。

    他们燃着香,又蹲在窗根前了。

    “哥,蚂蚁怎么还不爬出来呢?”

    “别急。兴许它们昨天都被你吹感冒了,发着烧呢……”

    “瞧,有一只往外探头了!”

    “先别烫它,等它出来……”

    探头的是那只变得明哲保身了的中年工蚁。它原本是一只在蚁群中颇受尊敬的工蚁。一只任劳任怨,责任感很强的工蚁。不惟老蚁摔得不轻,“保育园”里的许多小蚁也确实被“狂风”吹感冒了。尽管它对此并不应负什么直接的责任,但它一想到自己曾当众反驳老蚁,认为不是风,就一阵阵地独自脸红,仍因自己所犯的“言论错误”而觉得罪过。它率先来到穴口,是一种将功补过的表现。

    它向外观察了一阵,没觉得外面的情况有什么异常,于是放心大胆地爬出。

    啊,多好的天气呀!

    它仰望太阳,伸了几伸胳膊,分别将四条腿活动了一阵,之后向穴内发出平安无事的讯号。

    于是一只只中青年工蚁们接连爬出了那道裂缝;而蚁穴里,蚁群按照“社会”的分工,又开始了一天按部就班的忙碌。心宽体胖的蚁后,照例通过它大量需要的早餐,从“化学鸡尾酒”中获得着关于种群的第一份“报告”,并一如既往地进行加工处理,从体内及时排出另一种化合物。它处理种群的各种指示,通过那另一种化合物的传播,在蚁穴的各个角落被有效地执行着,落实着……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农村孩子的恶作剧,关于这一群蚁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

    哥哥见爬出来的蚁不少了,下达了袭击的口令:“开始!”

    于是两个不可爱的孩子分别用香头烫那些蚁……

    对蚁们来说,这当然是比“风”更加突如其来的不可抗的灾难呀!

    蚁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否则,它们被烫时的哀号,也许会使俩孩子听了不忍,由不忍而停止他们的恶作剧。它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那一时刻是它们多大的不幸啊!俩孩子见蚁们被烫得在地上翻来滚去,伤残之状惨痛触目,反而大为开心,其乐陶陶……

    蚁毕竟是蚁!

    从那道裂缝里爬出了更多的蚁。皆是勇猛善战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兵蚁。整队整队的兵蚁出动又能奈人何呢?它们的对手是它们仰视也看不明白的凶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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